第121章:回村异乡客
甘泉村是位于甘泉河宽谷中的一个小山村,村民的住房大多数是靠近河道向东西两边展开,往往是河边河漫滩上几乎没有住房,在一级阶地上并排修建了二到四座住宅,二级阶地上修建一两所住宅。再往上基本上就没有住宅了!所以,甘泉村的旧式住宅大多是沿河修建在一级阶地上,新的住宅修建在二级阶地地势比较高的地方。住房基本上是沿河横向铺展开来,很少沿河纵向发展,因为越往北侧,河道越狭窄,地势越陡峭,能够修建住宅的面积也比较狭小。
从村口到村后,断断续续,绵延了一里有余,这让甘泉村形成了一个开口向南东西窄南北长,中间肚子比较大的橄榄型村子。
所谓的后山,主要是指闻泉家的那个庭院为界,南边是甘泉村,北边是村后的后山地区。这一地区又被甘泉河一分为二,分为东山和西山。其中东山靠近甘泉河的一个小山头,从东北方向绵延过来,在甘泉河边,擎起一个小山包,形似一条巨龙,故而人们就把这个小山包叫做龙首山。龙首山其实并不高,只有不足百十米的一个小山丘,坡度平缓,没有奇特之处,就是山脚下埋葬了闻泉的父亲闻强后,稍微有些名气。
蔡白承包的荒山就是龙首山。
由于冶州的风俗,平日不能随意惊扰逝去的亲人,所以,闻泉很想去到父亲的坟前看看,但是,限于风俗习惯,不能前往,更不想空手而去。只能借着去探望好朋友蔡白的机会,远远地看一眼父亲。
独自一个人沿着甘泉河缓缓而行,一路上仍然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。
走过自家庭院的废墟,再次驻足静立,仔细查看,闻泉吃惊地发现,村民们已经自发地将他家庭院内的杂草和荆棘铲除干净。残垣断壁更加醒目的映入眼帘,闻泉不由自主地走过去,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这些残留的墙壁,思潮翻滚。
“闻泉,你回来了!”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问候声,打断了闻泉的思绪,他循声望去,只见远处龙首山的山顶,站立着一个人,面前这边,向闻泉招手。
“二哥,是你吧?”闻泉向那人挥手还礼。
“是!上午我就听人说,你昨晚回来了,可是,一直没有见到你!想着,你如果回来,一定会来自己的老家走走,会到父亲的坟前坐坐。我就在龙首山上等着你,果然让我等到了!”蔡白思路清晰,言辞爽朗,满脸的阳光,既亲切又真诚。
蔡白说着就从山上往山下走来,闻泉见状忙吆喝道,“二哥,甭来了,我过去!”言罢,闻泉大步流星地走向了蔡白。
两个人就在蔡白家的简易窝棚跟前相遇,“二哥,我原本就是要来看望你的,你瞧,这是我送你的礼物!”
“哎,咱们兄弟俩,还这么客气?你瞧我,大大咧咧的,别人都叫你闻老板,我呀,直接叫你姓名,不介意吧!”蔡白打趣道。
“哪里会有!这两天,我一直在说,让他们不要再叫了!听着挺不舒服的!让我想起了鲁迅先生在小说《祝福》中所描述的场景。幸好,二哥还是这么耿直爽朗,我喜欢!”闻泉笑了,笑得很坦荡。
“哎,小说是小说,生活是生活,不能混为一谈。不过,我觉得,虽然名利和地位都是尘世中庸俗的东西,但是正是它的存在,人类社会才有了阶级和地位,社会才有了秩序。存在即合理,这东西,还是有它存在的必要性,只是不要把它看得太重了,否则容易迷失了自己。”蔡白超然地说道。
“对,二哥说得对!我还是最喜欢听二哥说话!”闻泉再次笑了,这些天来,笑得最真诚的一次,甚至完全没有任何尘世的俗气。
“你呀,变了,变得能说会道了!”蔡白意味深长地说道。
“哎,对了,我大哥和三哥哩?你有他俩的消息吗?”闻泉关切地问道。
“不提了,一把辛酸泪,还是不提的好!”蔡白摆了摆手,从屋里拉了两把靠背椅,递给闻泉一把,独自坐在了窝棚前,“屋里乱遭,狭小逼仄,我们就坐在外面吧!”
“好!冬天,我就喜欢坐在太阳底下,照得身上暖洋洋的,非常舒服!”闻泉像是想起了小时候,眼睛里充满了温情。
“你呀,还是那个穷命!小时候,家里穷,没有棉衣,浑身发冷,喜欢晒太阳,现在有钱了,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,那里还需要晒太阳?”蔡白取笑他。
“二哥,你还记不记得,我们一起在甘泉河里捉鱼,不小心弄湿了衣服,我害怕回家被我妈数落,就故意躲在你家做作业。后来,天黑了,我妈找过来,竟然发现,我身上穿着你的旧棉袄,结果,还是骂了我,还伸手打了我一巴掌!说是不嫌脸骚,赖在老师家里,吃你家的饭,穿你的衣服!”闻泉边说边笑。
“这不怨你,是我爸特别喜欢你!总是喊你来我家!跟我们兄妹在一起学习!”蔡白说。
“嗯,我是没少得到蔡老师的特殊照顾!还有你和大哥在学习上的帮助!”闻泉说到这里,再次问及了蔡冶的情况,“哎,对了,我大哥还在冶州城?”
“咳,早就回来了!就住在镇上!”蔡白目光复杂地说道。
“哟,回来了,为啥要住在镇上,怎么不回村住哩?算来,他今年不该退休吧?”闻泉迷惑不解。
“内退了!在城里生活了大半辈子,临了,什么也没有落到,将自己的房子留给儿子后,两口子从冶州城回到了柳林镇。原本是要回甘泉村的,生怕村里人见了笑话!人家农村人都在进城,你倒好,在城里待不下去了,还要返回农村,所以,只好住在了镇子上。好歹别人不知道!”蔡白说得直摇头。
“啊!这样呀!”闻泉完全不相信蔡冶能走到今天的地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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